伊朗电影 金币灰黄[48P]

最近出了一部小众的新片，曾亮相去年的金鸡国际影展，获得不少好评。
很多中国观众看了都说，虽然讲述的是伊朗的家庭故事，但一地鸡毛的抓马程度，完全不亚于经典国产家庭剧——

《金币灰黄》

 

女主莱拉是家中唯一的女儿，每天为了全家的生计奔波，累出了一身的伤。
影片开场，她正在接受推拿治疗。

 


然而，不论她如何操劳，都无法让全家的生活质量得到改善，因为她有四个无能的兄弟——
在工厂卖苦力的阿里尔扎最近刚刚下岗，他宁愿灰溜溜地收拾东西回家，也不愿跟工友们留下来抗议，讨要拖欠的一年薪水。

 


肥胖的帕尔维兹执着于生儿子，妻子在诞下五个女儿后，终于为他生下了儿子。
然而，全家因此债台高筑，女主给他介绍了看守公厕的工作，但这笔收入杯水车薪。

 


一身肌肉的法哈德，则是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，每天只关心自己的身材，像巨婴一样依赖父母，根本帮不上女主什么忙。

 

 


还有一个兄弟马努切尔，虽然有点头脑，但聪明全用在了歪门邪道，外表看似光鲜亮丽，全部家当只有一处老破小公寓。

 


而家里最难搞的要数女主的爸爸埃斯梅尔，他一心想当族长，享受族人给予的荣耀，为此甚至坚持让刚出生的孙子跟族长同名。

 


然而，埃斯梅尔并没有族长应有的大气，平时总是计较针头线脑。
这天全家聚餐结束后，他突然翻了儿媳妇的包包，把他们“偷拿”的东西抢了回来。

 


可以说，家里有这五个拖后腿的男人，莱拉就算有三头六臂，也无法带领全家过上好日子。
不过最近，莱拉发现了一个绝好的机会——收购商场一家店铺，全家人合伙做生意。
这样既能有固定收入，兄弟们也能摆脱无业、低收入的状态。
按照当前的市场形势，莱拉认为这是一门不会亏本的买卖。

 


但即便贷款，也要先支付40%的首付。
这笔钱对五个兄弟姐妹来说是不小的数目，每个人能拿出来的钱还不够首付的零头。

 


这时，自称有头脑的马努切尔给大家介绍了一个路子，说可以在朋友的介绍下，接手一个汽车租赁公司，包赚不赔。

 


然而几个兄弟详细了解后，才发现这所谓的汽车租赁公司，其实是个空手套白狼的皮包公司，主打就是一个卷钱跑路。

 


但马努切尔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风险，只要他在几个月内，用商店赚到的钱填补这个漏洞，这个伎俩就不会被发现，于是从朋友那里接手了那家公司。
就在大家为了首付继续一筹莫展的时候，他们才发现全家最有钱的竟然是老爸埃斯梅尔，有足足40枚金币（一枚重8.13克）。
但他并不打算支援自己的孩子，而是要把金币当做结婚礼物，送给表侄子。

 


原来，埃斯梅尔的表弟最近刚刚去世，家族族长的位置因此空缺。
全族都在等待表侄子公布遗嘱，宣布新的族长继承人。
埃斯梅尔自认为是最合适的人选，但表侄子对他的自荐无动于衷。

 


然而没过几天，表侄子忽然找到了埃斯梅尔，透露遗嘱里明确选定埃斯梅尔为新族长。

 


巧的是，表侄子的儿子最近要办婚礼，可以在这个场合宣布新的继承人。
按照传统，族长要在婚礼这种重要场合，送出全场最贵重的礼物，要么现金要么金币，这个数量连年增长。

 


家族现有的记录显示，族长的礼物已经涨到了35个金币。
表侄子坦言，只要埃斯梅尔出得起这份大礼，族长的宝座就是他的；若出不起就找别人。
埃斯梅尔当然一口答应下来，回家就开始畅想当上族长后的风光。

 


然而，孩子们却认为这事有诈，因为表叔一家人向来看不起他们。
马努切尔结婚的时候，表叔甚至都不愿来，还是爸爸倒贴买了贺礼，表叔才勉为其难地登门道贺。

 


大家认为，他们这家人现在宣布让爸爸当族长，明摆着就是让爸爸当“冤大头”，用金币贴补他们的豪华婚礼。

 


五个孩子不想让父亲陷入这种骗局，于是苦口婆心地劝说，与其把钱送给这种小人，还不如资助他们做生意，解决全家的燃眉之急……

 


剧情说到这里，女主全家其实陷入了一种道德困境。
作为一家之主，埃斯梅尔确实有责任为子女提供良好的生活条件。
若他早些年不是个守财奴，虚荣心又没那么强烈，大可以用那些积蓄让儿子们继续上学深造，迎娶心爱的女孩。
而不是现在这般，让他们沦落为无业游民，结婚又离婚，自己则整日做着族长的美梦。

 


而作为子女，人到中年的五个孩子，也的确无权干涉父亲如何支配自己的财产，父亲也无需承担他们在中年时期要承担的投资风险。

 


更何况，父亲未来时日不多，这钱可以满足他多年来想要当族长的心愿，机会仅此一次。

 


从这个角度看，对于处在底层的贫困家庭来说，钱并不是解决问题的良药，反而成为引爆矛盾的导火索，导致父子相互埋怨、兄弟因此反目。

 


这样的剧情让我想到了咱们的经典电影《过年》，讲的也是一个大家庭的鸡飞狗跳。
子女们借过年的机会回到家里，表面孝顺又客气，实则各怀鬼胎，盯着老父亲打工赚回来的血汗钱。

 


不同的是，《过年》通过“钱”揭开的是传统伦理下的人性扭曲，而今天聊的《金币灰黄》，则是借由40枚金币，探讨伊朗家庭贫穷的根源。

 


对于女主莱拉来说，把全家推向绝望深渊的就是刚愎自用的父亲埃斯梅尔。
她总是强调若这次不收购店铺，全家人都会陷入更加贫困的境地，从此再也无法翻身。

 


这并不是因为她对这次投资自信，而是她在40年的人生里，早已受够了被支配的人生。
女主至今未婚，并非没有追求者，而是没有父亲满意的追求者。
父亲曾经谎称女主有病，劝退了女主最喜欢的追求者。他想让家族内的男子娶女主，但对方没同意，导致女主单身到了现在，几年前才从那个追求者口中得知了这个真相。

 


在过去的几十年里，女主像女仆一样为家人奔波，才40岁就患有严重的腰伤。
尽管如此，她在家里并没有任何话语权，就连收购店铺这件事，都被兄弟们要求“回避”——女人无权干涉家庭事务。

 


在成长过程中，女主亲眼目睹何为“霸凌式父权”，每当孩子们惹父亲不高兴，母亲就是首当其冲被羞辱、谩骂的对象：

 

 


最让女主心寒的是，母亲非但没有反抗这种羞辱和谩骂，反而把承受的痛苦转嫁给了自己：

 


女主不论如何为这个家庭付出，换来的都是母亲的嫌弃，这种不满甚至毫无逻辑可言——
她若喊腰痛，母亲便会说这是不结婚的后果，结了婚腰痛就会消失；

 


她若埋怨父亲随意在洗碗池小便，母亲也会指责是她偷偷抽烟，才引得父亲如此……

 


从女主的角度来看，她指引无能的兄弟们去主动创业，摆脱贫困，就是在用她的方式反抗父权，即便她的反抗火力最终都攻击到自己的父亲身上——
眼看父亲对当族长这件事如此坚定，女主和兄弟们便佯装顺从，把40枚金币包装好，去参加了婚礼。
婚礼上，埃斯梅尔在万众瞩目下当上了族长。

 


但就在他享受这一刻的同时，女主早就把金币掉包，火速转手卖掉了。
表亲一家发现金币没有如约到手，便立刻翻脸，把埃斯梅尔赶下了台，当场宣布另一位出手阔绰的长者上任。

 

 


一夜之间经历跌宕起伏的埃斯梅尔，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，最终向儿子们坦言，那些金币是他把房子抵押贷款买来的……

 


眼看如此，兄弟们只好把刚签好的收购合同撤销，去金店买回金币。
但他们没想到的是，美国总统特朗普发了一条退出伊核协议的推特，导致国内金价暴涨，他们以为这个价格还会降下来，所以一直犹豫着没有购买。
结果这次涨价一发不可收拾，金币的单价已经涨至原来的10倍，手里的钱根本无法买下40枚金币。

 


这时，父亲忽然发话同意收购商店。
但新的问题也接踵而至——因为商店无法立刻赚钱，马努切尔接手的皮包公司的漏洞无法及时填上，在坐牢和跑路之间，他选择跑路。
马努切尔离家前的那晚，母亲开始疯狂抱怨女主，指责她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。
这直接点燃了女主积压的怒火，怒气冲冲地反驳母亲这些年带给她的痛苦。

 


然后毫不留情面地揭穿了父亲的谎言——房子并没有被拿去抵押贷款，那些金币都是他自己的私房钱。

 


女主埋怨父亲的自私，认为他应该为自己的错误受到惩罚，说话间就给了父亲一个耳光，这场风波便在一地鸡毛之后草草结束。

 

影片结尾，又是一次家庭聚会，埃斯梅尔坐在自己的位子上，悄悄离开了人世。

 


在厨房忙碌的女主看到这一幕，震惊、悲伤，但又有一丝喜悦情绪，统统涌了出来……

 


整体来看，《金币灰黄》又是一部展现伊朗底层人民生活的作品，160分钟的剧情里，一家人为了钱闹得鸡飞狗跳，翻来覆去之后回到了最初的贫困起点。
家人之间的算计与反目看似抓马，但却与真实的生活高度雷同，甚至也能引起中国人的共鸣。

 


借着“创业”这个情节，片中极力抨击父权社会、传统风俗的落后与压迫，人物关系复杂，并且尝试在情节中挖掘尖锐矛盾的根源。

 


这并不是一部能让观众置身事外的电影，因为女主一家的遭遇，就是现实中每个贫困家庭的缩影，虽有控制与反抗，但最终大多归于妥协和无奈。
有人看过影片后认为，出生于贫困家庭、长期被父权打压的女主，人到中年还能如此独立、有主见，似乎并不符合现实情况。
但换个角度来看，女主的觉醒与失败恰恰说明，面对顽固的父权社会和复杂的国际形势，这样的觉醒其实还远远不够。